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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過的人從來都不會是一件衣服,可以輕易脫下

微博上有個段子曾經很出名,「有時突然聽到某某和某某戀愛的消息,就像聽到了孟婆和閻王戀愛的消息一樣」。什麼意思?「只有鬼才知道他們是怎麼走到了一起。」
我認識一對朋友,正是這段子的最佳證明。男的高大威猛,貌若潘安,家底雄厚,我們還掙扎在高考里水深火熱的時候,這傢伙正開著新買的q7滿大街地晃蕩,暫且就用q7來稱呼他吧。
跟他一比,他的戀人的確是遜色了不少,面容平平,身材平平,嬌小玲瓏,至多能用可愛來形容。
每個初識他們倆的人都會對這組合滿腹狐疑,他們怎麼可能會是一對?在我們看來,q7 身邊大把大波長腿的妹子,個個都願意往他身上貼?
直到我認識他們久了之後,方知這姑娘的好。
姑娘洗衣做飯料理家事,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,簡直像個女超人。
q7中意熱鬧,常大宴賓客,我們在他家做客,菜都是姑娘一手料理的,一桌數十樣菜,樣樣精緻。吃完了,q7大手一甩跟我們打麻將去了,留下姑娘一個人在廚房面對高高的一摞碗碟。我們心懷愧疚地搓著麻將,只能聽見隔壁房間水流嘩啦啦的聲音,從來聽不見姑娘的埋怨聲。
洗完了碟子,姑娘就搬來一張凳子,坐在q7 身邊,笑盈盈地看著他打牌。
q7有時贏錢就開心地攬過她,說,媳婦,快來給我親一口。
我們時常大戰一通宵,姑娘坐在他身邊一晚上,呵欠連連,明明睏倦得要死,眼帘都快粘在一起了,偏偏不願去睡覺,讓我們都覺得為難得很,怕這牌局打擾了小兩口的時光。
我們在背後叫這姑娘田螺姑娘。她好像是被q7無意撿回來的田螺姑娘,默默地為他打理一切。
q7天性愛玩,是個風流種子,外面的姐姐妹妹、前女友可以繞銀河系兩億多圈,經常傍晚歡天喜地出門,蹦躂在江邊各大酒吧,留下田螺姑娘一個人在家寂寞孤獨。他每天早上回到家打開門,就看見家裡被收拾得一塵不染,衣服已經井井有條地曬在露台,冰箱上貼著田螺姑娘的留言,告訴他,要是餓了,冰箱裡有剩菜,放在微波爐里熱熱就可以吃了。
即使田螺姑娘這般賢妻良母,q7還時常和我們說,她未必就是我最後的選擇,這世界上總有更好的衣服。
時間久了,我們反倒是偏向田螺姑娘了,我們為田螺姑娘不值,像她這樣的姑娘應該是廣大優良青年趨之若鶩的對象,怎麼偏是栽倒在q7這樣一堆牛糞上?
有次,他們打遊戲,我和田螺姑娘坐在沙發上聊天,我偷偷問她,為什麼你明知道q7這樣對你,你也可以忍受得了?換成是我,老早掀桌子走人了?
田螺姑娘溫婉從容,說,因為我是他高中時每天早上一杯豆漿追到的,他對別人可沒有這樣啊!
她笑,我也跟著笑,這小子真夠老套的,追姑娘都這麼沒新意,但是那一刻我好像明白為什麼田螺姑娘願意一直留在他身邊了?
姑娘說話時,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q7,就像小龍女凝望著楊過一般。
而q7渾然不覺,依舊盯著螢幕和他們廝殺。
年初時,田螺姑娘帶著一群學生去外地寫生,被不知名的蟲子咬了一口,回武漢以後就開始高燒不退,被診斷出是嚴重過敏。
在醫院住了三個月,我們去看她的時候,她靠在病床上依舊笑盈盈地望著我們,已然恢復的模樣,q7坐在一邊小心翼翼給她削蘋果,儼然一副小媳婦的樣子。
我們玩笑不斷,你小子也有今天。
誰知,隔周,田螺姑娘每況愈下,沒熬過周末竟然陡然去世了。
我們去q7家看望他,一打開門,我們幾乎認不出他了。
他坐在沙發上,呆呆地望著天花板,面容枯槁,眼眶深陷,形銷骨立。
屋子已經是一團糟,滿地的空酒瓶,陽台上植物長期缺水干縮成一團,枯黃的葉子落了一地,已經看不出是什麼植物了?
我們待在他家也不知道跟他說什麼好,田螺姑娘沒了,這房子失去了生氣,別說q7沒有了力氣,我們都仿佛失去了活力?
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,人走了一批又一批。q7 不願多說話,單單只搬弄著陽台里乾枯的花草,不停問怎麼才能救活?
我們沒有一個人是養花匠,被問得煩了,大家開始長久地沉默起來。
我們都知道,q7 不正常,但是我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。
除了田螺姑娘,其實,沒有人可以安慰他。
q7滿手泥土地走出陽台,到廚房洗手,我站在他身邊。
他一邊努力搓著手一邊說,這盆草是我送給她的唯一禮物,在江漢路逛街偶然遇到一個賣花的老人就隨手買了。看著她歡欣雀躍抱回家,在病房裡還惦記著這盆草,可是我至今不知道這盆草叫什麼名字,我也從未問過她?
「我對她不好。」
q7喃喃自語,愣愣地站在洗手池前,甚至忘了關水龍頭,水流嘩啦啦地響。
以前,我們在隔壁打牌時,也總是聽到這邊水流嘩啦啦地流,那是田螺姑娘在洗盤子的聲音。
我哽咽得說不出話來。
田螺姑娘不在了,也沒有人再會像她那樣天天不重樣給我們做菜吃。
我們只好驅車到外面下館子。
車行到一半,q7突然猛地一腳剎車,我差點直接撞到擋風玻璃上去,正準備開罵的時候,他開車門跑出去了,我們也只好跟著他下車。
q7站在路邊激動地朝我們喊,你看,你看,像不像我們家土豆。
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,路邊那隻流浪狗倒真的和土豆有幾分相似,可我知道那不可能。
田螺姑娘和q7撿的那隻喚作土豆的狗早在一年前,被車撞死了。
他盯著那隻狗出神,默默不出聲。
我走過去拍他肩膀,他回過頭,已是滿面淚水。
後來,q7把那間房子退了,麻將桌也轉送給了房東。我們再沒能坐在一起打過牌。
最後一次見面,我們幾個牌友在咖啡廳里喝得爛醉,我告訴他,我們一直在背地裡稱姑娘叫田螺姑娘。
他笑,這名字好啊,名副其實啊!
沉默了許久,他說,你說得對啊,愛過的人從來就不是一件衣服。
他抬手擦眼淚,卻是越擦越多,淚水一路順著臉頰掛到嘴角。
他以為田螺姑娘是他的一件衣服。衣服總有穿舊的一天,衣服總有淘汰的一天,時裝界最不缺的就是層出不窮的新款。
可是,愛過的人從來都不會是一件衣服,可以讓你輕易脫下。
愛過的人融入血液成為身體的一部分,離開的時候,就是血肉分離,拆皮剝骨的疼痛。
今年清明,我陪q7去祭拜田螺姑娘。q7已經不會再流淚了,只是跟我們喝酒時,他偶爾會陷入長久的沉默中。沒有人忍心打擾他的沉默,我們都明白他需要時間去緬懷並且懺悔。
一個人畢生所學習的課程之一是珍惜。有些愛常在身邊便幻化成了空氣般的存在,人容易在習慣中沉溺,也會在習慣里放縱。任何事情都是一把雙刃劍,別人給予的好,太輕易得到了,接受失去便不會是件容易的事情。
沒有人理所應當地對你好,現在心安理得地享受溫暖,日後必定會為此付出代價。
我們所能做的,莫過於將每一份贈與自己的感情都惴惴不安地捧在懷中。
因為曾經認真對待過,那麼離開的時候也會坦然。至少,你曾真心真意住在我心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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